悠游得很,叫我羡慕。池塘南岸有一株树干苍老的紫荆树。造型崎岖,一看就晓得曾经历过多年的风霜。树上开满暖色鲜花,池中漾着碧色清水,南边山野满是苍翠竹林,目力所及的边边角角空地上偶尔绽放几丛黄色菜花或是几株无名的绿草,天空是蓝色、屋顶是黑色,围墙是灰青,所有颜色在湿润空气的笼罩下更加夺目耀眼,若是细听,耳中还不时传来几声鸟的啼叫。我恨不得把这个明媚春天的景象印在眼里、留在心里,脑子里又出现了汤显祖在牡丹亭的那段文字: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时间匆匆,没来得及看过学院屋的其他建筑,就不得不返回了,返回路上我又进到刚才已经进过一次的那家歙砚专卖店。上午在江村时就相中一方歙砚,因为沉重没法携带。但总觉得来江西婺源该带块好点的歙砚回去,否则于心不甘。终于挤出片刻时间再次端详起来,罗纹是最常见的、鱼尾纹也见过,那就挑一方金星砚吧。即使金星也有差别呀,凭经验要找那种星斑发金色的,越黄越鲜亮越好。
果然对路,我相中一方巴掌大的水波金星砚,一问价,也好价,一千六百块,拦腰砍断再减二百看看行不?店家妇人坚决不行。我们就说要走,店家开始犹豫。买卖的砍价实在是一种艺术,她还想抻一抻,我可没时间再抻了,要是这里高过北京,就不如到琉璃厂找了。一个同事最后做主般地拍案,六百五十元成交。店家看看一堆人在等着,知道再不卖可能真的错失了商机,于是还有点不愿般地按那价格成交,嘴上唠叨着不愿意的同时,手脚却十分麻利地包裹起来,我俩各得其所。我在古徽州地界上的婺源李坑和当地的一名徽商后人完成了一次徽州商品的交易。
下次再来李坑会是怎样的?希望它变化,村民生活越来越好,景观越来越好,但我要的不是那种修葺一新。婺源和李坑的父母官们,你们懂吗?申明亭居于村落整个布局的中间位置,往来行人都要经过这里,看得出这里是李坑村的一个要冲。进村至此再下行便要分路了,溪流在这里分成两个方向。因为我们一直是逆水而进的,所以确切地说申明亭实际上是流经李坑村庄两条溪流的交汇地点,自此继续上溯,一条向东、另一条朝东南,整个村庄就是沿河分布,北边一块最大的是最早形成的村落、东南一块形成时间其次、西南一块就显得零星。
按风水学讲,河流交汇处是凶地,于是风水家想出一个逢凶化吉的办法,在二水交汇的地方建一座桥,河畔再修一座亭来镇住这块凶地,亭就是申明亭,桥就在亭南边的溪流上。据说早先这里还曾有一座胡老爷庙,这个胡老爷是谁,一直有争议,有人说是一名屠户,有人说是张飞,不得其详。但可以想象,风水家在这里修桥、建亭都是便利之见。再找个庙主供奉上,可能也是为了满足一旦发生意外的不时之需,烟云供养者平日里享受了百姓的供奉,关键时刻总得给村民帮忙。说是屠户或是张飞,我猜测可能因为他俩的长相都凶狠剽悍,神鬼怕恶人。 |